学习十八大精神巡礼（二）——访设计学院院长邬烈炎

“老学科”何以迸发“新活力”

——访设计学院院长邬烈炎

　　问：去年，设计学院成功举办了第六届全国视觉设计教育论坛、第三届全国青年设计论坛、第三届全国漆画展等重要活动，在全国进一步提升了“南艺设计”的品牌。不久前公布的教育部学科评估排名中，南京艺术学院设计学一级学科取得了第四名的好成绩。如果做一个横向比较，您认为南艺的设计学科相比于其它高校，优势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

　　邬烈炎（以下简称“邬”）：设计学院在“闳约深美”理念的感召下，在“不息变动”精神的激励下，经过多年的发展与积淀，形成了“历史传承与改革创新同步，理论研究与设计实践融汇，现代设计与手工艺术并重，教育实践与服务社会结合”的基本格局与学界面貌。南艺设计学科相对于国内其它艺术设计院校所呈示的诸如“中心”意识、地域文脉、时尚色彩、西化倾向、应用实践、商业氛围等特征，呈示出某种学院派色彩，形成了自己的价值观与荣誉感，形成了鲜明的艺术、学术与教育取向，形成了特有的气质与色彩，设计学院彰显出强烈的人文色彩与艺术气息，自由的学术氛围与求实的研究状态，强调坚持追寻学理的教育改革与课程实验，注重超前意识的设计探索与以形式表现实现设计创新的面貌。我们可以举两个案例：如前些年做了传统器具设计方面的研究，从设计学的角度对于中国古代的造物文化进行100个个案的分析，出了四卷厚厚的书，获得了首届国家出版奖。一些兄弟院校的专家来开交流会都惊讶于我们还能够静下心来做这样纯粹性、学术性的工作。我们明显的优势之一就是能够沉得心下来做学问。又如陶瓷工作室的陆斌老师，是一个拥有国际知名度的陶艺家，他自筹经费到云南、贵州、西藏等地去了十来次，拍摄西南少数民族的原始制陶术，用田野调查和影像记录的方式进行深度的第一手研究，剪辑完成的纪录片多次获得国际奖项。是中国艺术人类学研究的典范。总而言之，能够静下心来做这些设计学科建设性、基础性、本体性的工作，这是我们的一个比较强的优势。

　　问：当前无论是国内的学术界还是设计界，“浮躁”的心态不断蔓延，然而南艺设计学院的团队却能保持如此淡定的心态建学科、做科研，您认为原因在哪？

　　邬：有多方面的原因。如传统的积淀与前辈的示范作用。设计学界的著名专家许平、李砚祖、徐艺乙、高丰、刘道广等曾长期在我院工作，他们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如，张道一教授虽然已经调离多年，但他的学术风范与治学方式，对外国现代设计理论与教学内容的批判性思辨，在设计学院留下了深深的烙印。那时，设计学院曾利用教工例会，请张道一老师系统而深入地讲了“图案学十讲”，全体教师聚精会神地听张道一老师把图案学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共计讲了十次，成为全国设计教育界的学术佳话。如，奚传绩教授身上所体现出的学者的人格力量，以及对教学、科研一直保持着的严谨态度，成为中青年教师和研究生的表率。又如，吴山教授凭个人30多年的努力，编出了第一部《中国工艺美术大辞典》，虽已退休多年，却不断有大部头著作出版，编辑出版了《中国纹样全集》、《中国历代服装、染织、刺绣辞典》等皇皇巨著。又如，老院长冯健亲教授所体现出的敏锐的学术洞察力与审时度势锐意改革的气魄，成为中青年教师进行教育改革与课程实验的动力之一。又如，不少教师已将科研变为一种热爱与自觉的行为，不少教师将实践经验及对设计艺术的深刻认识转化成理论成果。如王琥教授原来从事漆艺创作与教学成就显著，后来主编了《中国传统器具设计研究》，拿了政府出版奖。前不久，他担任执行主编的20卷本《中国设计全集》已经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并在人民大会堂举行首发仪式，成为中国设计界的一件大事情。现在设计学院中青年已经取得或正在攻读博士学位的有35名左右，这跟其它设计学院相比是比较突出的，他们都能系统深入地对自己的专业领域进行探究和梳理，进行创造和创新。还有一些教师在经过了若干年的社会实践与商业设计后，又重新将重心转向教学与科研，迅速促进了学科的进步。

　　问：作为南艺的三大传统学科，设计学科具有悠久的办学历史，其起源可以追溯到上海美专于1920年代创办的工艺图案科，是一个名符其实的“老学科”。但从学科特性来看，设计学又是一个非常强调新思潮、新理念，强调时尚、前沿、创新的学科。你如何理解这一“老”一“新”之间的关系？

　　邬：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的生活形态、行为方式、城市环境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对设计学科的发展形成了很大的影响。设计学科在上世纪80年代中从美术学科中独立出来，在30多年的历史中它经历了“工艺美术”“艺术设计”及“数码化设计”等专业发展形态，从起初的3个专业方向，演化为15个专业方向，课程体系与教学内容经过了数次更纠，教学体制经过了“3年制”“2年制”“完全学分制”“1+3”等方式，形成了自加压力、锐意改革、不断创新的自觉自律的风气。如我们拥有中国设计教育界最齐全的工艺美术分类。我们在全国最先提出了“现代手工艺”的概念，它不再是对传统及民间手工艺的模仿和复制，而是在保留其基本属性的基础上，在语言、创意、形态和形式手法上进行大幅度的创新，赋予了手工艺新的时代面貌。如我们在不断开辟新的专业方向方面进行大胆尝试，在前些年成功开设金属工艺、玻璃工艺、公共艺术、实验艺术的基础上，为了迎合现代生活的时尚化与流行性现象，我们正在搭建时尚设计专业的课程群，组建了相关教研室，将色彩管理和流行色发布、奢侈品管理和品牌推介、时尚杂志编辑、时装发布会组织策划、现代家居产品设计等课程整合起来，形成综合性、交叉性、边缘性的引领时尚文化的专业特色。同时我们也准备建立视觉信息设计课程群，主要教学内容有符号设计，插图视觉系统设计，信息图表设计等。

　　问：让“老学科”保持“新活力”，必须不断求新求变，使自身的发展紧扣国际设计发展的步伐。这几年，设计学院在开展国际化办学方面做了很多新的尝试，推出了“大师工作坊”等一系列“招牌课程”。下一步，设计学院如何进一步加深与国际设计界的交流和合作？

　　邬：首先，要把原来的一些成功的做法品牌化、制度化，进一步提高“大师工作坊”等品牌课程的普遍性与广泛性。如我们准备聘请外籍教师长期驻院工作，使单元式的临时性的教学活动长期化、固定性方向努力。如计划利用暑假时间与国外院校合作开办夏季班。另外，还将通过“大师工作坊”举办一些国际性的设计竞赛，进一步提升学生的国际化视野。设计学院在参加的以节约能源为主题的“国际大学生公益海报设计竞赛中”，在全部8个奖项当中拿了5项，今年8月份，我将赴柏林艺术大学为我院学生颁奖。我们试图通过长期的、深入的交流，在教育理学、教学内容、课题设计与作业编排等方面，与国外高水平院校并进发展，对整个课程体系和教学内容进行新一轮的升级。

　　其次，要进一步培养本院中青年教师的国际化教学与全球化视野。在引进的青年教师中，强调更多的有海外留学经历，将他们带来的新理念、新课题直接融入到了学院的教学之当中，成为我们和国外设计教育交流的有效桥梁。同时利用各种机会派出青年教师出国进修，现在已经有五、六位老师利用这种方式进行了少则半年长达一年的海外学习。另外还要利用多种可能扩大教师的国际视野，增强感性认知，如我们有“欧洲行走”的10年计划，考察国外的最新设计动态、设计教育前沿及当代艺术和文化创意产业。今年夏天我们第6次“欧洲行走”的目的地，是有着创意之国和文化产业之国及现代设计发源地之称的英国。我们希望将最新的资源、前卫时尚的材料、最前沿、最尖端的设计理念和教育思想体现到学院的教学和科研工作之中。

　　问：文化传承是高校的重要使命。在瞄准国际前沿的同时，您认为，设计学院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发掘、继承和创新上应该做出哪些努力？

　　邬：对中国传统设计文化的发掘和现代运用是设计学院一直在做的一件事。如前些年的对中国传统器具设计的研究或为国内相关领域标志性的研究成果。如李立新教授的国家级项目“六朝设计史”研究等，以及主编的《造物》学刊，运用了现代设计学的理念、方法对古代设计的发展进行整理。它的目标与价值就是为了促进当今“中国设计”的发展，从中国几千年造物文化的深厚底蕴和独特魅力中寻找从制造业大国向创意大国迈进的动力与节奏。如我们多次邀请诸如传统玻璃艺人进行灯工玻璃工艺的演示，邀请苗族银饰大师进行操作示范，邀请中国工艺美术大师进行彩锦绣的技艺传授等，让学生和老师零距离领略传统工艺的魅力，从中汲取设计灵感。如我们长期以来把中国的文化符号“汉字”引入到现代平面设计当中，形成了既具中国传统风格，又具时代特征的视觉形态，教学水平具有领先性。同时在拼布、日用陶瓷、漆艺等专业课程中，都是运用了现代技术手段对传统工艺进行改造与发展。我们还在毕业设计中将南京的国家级文化遗产项目绘制成大幅壁画，包括郑和造船云锦织造，民国建筑，1865金陵机器局等内容。

　　问：近年来，设计学院针对设计学科实验性、交叉性、前沿性的特点，在培养厚基础、宽口径、高素质的复合型人才方面进行着不断的探索。下一步，在课程建设和教学改革中还将有哪些举措？

　　邬：专业的设置和教学内容上的调整是我们课程建设和教学改革的一个重点。今年年初，教育部公布了新的二级学科目录，这对我们的学科建设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对专业的设置和新的专业方向的开设起到了指导性的作用。除了我刚才提到的时尚设计专业外，我们还将尝试设置视觉信息设计的专业方向。一些现有的专业也要积极进行课程上的更新换代，使课程建设跟得上，甚至适当地领先于时代的发展。另外，我们也考虑和其它一些艺术学科进行交叉，比如我们准备和影视学院合办影视戏剧美术专业，它的领域大大突破了原来电影电视舞台的概念。大型会展的开幕式，综艺类节目的现场布置等等，都被划入这个专业的范畴。针对时装表演专业比较单一，专业含量不足的问题，我们试图和舞蹈表演专业合作，提高时装表演专业的层次和教学质量。

　　问：有些学者认为，中国的大部分设计师都经过严格的美术基础造型训练，对于设计的理解更多地倾向于造型、空间、色彩等设计的艺术性，但对于设计的市场性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您认为，南艺的设计教育应该怎样处理艺术与市场之间的关系？

　　邬：你所提到的矛盾确实存在，我的基本认识是，大学里的专业不是社会上的行业，不能简单地拿社会上的一个商品来对应大学里一门课程的开设，那是职业技术教育的方式，大学要培养的是学生创新能力。在大学有限的四年时间里，到底是要学习那些早晚都会过时的技术，还是掌握真正能受益终身的专业素质和创新能力，培养对专业的兴趣和爱好？我们是倾向于后者的。我们经常对毕业生进行跟踪调查，南艺设计学院的毕业生有这样的特点，不少毕业生出去以后即便从事的不是大学里所学的专业，却都发展得很好。毕业生说，在南艺最大的收获就是用创新的思维，用艺术的眼光看待工作和生活。我认为，这是对我们教育的一种肯定，也为我们的教学发展，提供了一种思路。为什么青奥会的吉祥物是本科二年级学生设计的？为什么五星红旗的设计者是上海的一个银行职员，而非专业人士？这些都说明技术的作用范围是有限的，思维、经验、个人的趣味和爱好，这些才是我们需要大力去发展，并要将其贯穿到课程教学之中的更为重要的要素。

　　问：人才队伍是高校事业发展的基石，与很多二级学院一样，设计学院也面临着师资队伍新老交替的问题，您在学院的师资队伍建设，尤其是青年教师的培养方面有哪些设想？

　　邬：设计学院的现状是，五十年代的老师有十五、六位，这几年将逐步离开本科教学的一线岗位，因此，加强对中青年教师的培养就显得很紧迫，在这方面，我们重点要做好几个方面的工作。第一，鼓励青年教师在职攻读高一级的学位和出国进修；第二，在教学方面，我们坚持对青年教师的教学进行直接的指导，具体到青年老师要上什么课，准备怎么上，给学生布置了什么作业，作业的原创性、先进性在哪里等细节问题上。另外，我们要求一个学期青年老师必须办一次教学汇报，学生的作业要做一个公开展示。目前，这已经成为了一项制度；第三，在科研方面，我们让青年教师承担一些前沿领域的课题，比如设计学院这两年比较冒尖的参数化设计、拼布设计和玻璃艺术等等，都是依靠青年老师的力量。今年的毕业设计将会有四、五个新的设计种类出现，这些都是青年老师直接指导的。我认为，培养青年教师，就是要敢于放手让他们做，给他们创造条件，为他们搭建一个充分发挥才能的舞台。（宣传部根据采访录音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