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研究生“最喜爱的导师”代表张亚林教授的获奖感言

假如我还能再做一次研究生

尊敬的各位领导，亲爱的老师们、同学们、朋友们： 
    作为首届研究生“最喜爱的导师”代表，谈谈我自己的一点感想。我得过很多奖，但这是第一次以网评的形式得到由学生和专家们授给我的奖，我倍感珍贵。   
    30年前我和你们一样，考上研究生，憧憬着未来。30年了，弹指一挥间，我从硕士到博士，从主治医师到主任医师，从硕士导师到博士导师，一路走来，收获多多，感触也多多。   
    我在想：假如人生能够重来，假如我还能再做一次研究生，我会干点什么呢？我想，我至少要学会做三件事。  

  
    首先我一定要学会做学问。当硕士、博士，自然都该有点学问、也该做点学问。那什么是学问呢？在我看来，真正的学问其实就是一种思维方式，就是透过现象发现本质的能力，就是要把复杂的事情弄得简单明白。世上最复杂的事是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世上最简单的事是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因为简单的才是最好的。如果只是热衷于摆弄几句专业术语或一句中国话里突然冒出几个英文单词，装腔作势、故弄玄虚，显得高深莫测，其实这是不自信的表现。做学问不是为了名，不是为了利。做学问不能太物化、太功利。当然名、利都是好东西，只要取之有道，多多益善，来者不拒。但这些都是结果，不是目标。前不久有条新闻，说是万科的董事长王石今年去哈佛留学了，王石是个奇人，与我同年。我欣赏他的不是他的身家万亿、不是他的老有所学，甚至也不是他曾登上过若干海拔6000公尺以上的雪山，而是他曾说过的一句话：“不把结果当目标”。金钱、住房、荣誉、职称都是结果，而做好学问才是目标。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学问做好了一切都会有的。怎样才能做好学问呢？有人说：三个苹果影响世界，夏娃偷吃的苹果，牛顿脑袋被砸的苹果，还有乔布斯咬了一口的苹果。夏娃的欲望创造了人类、牛顿的探究发现了万有引力、乔布斯的创造影响了人们的生活方式。而欲望、探究、创造都是人的本能，正是这些本能的驱使，成就了他们，也改变了世界。所以做学问一定要尊重自己的欲望和兴趣，人生苦短呵，如果做了一辈子的学问，却从中感觉不到乐趣，为什么要去做它呢？    
    假如人生能够重来，假如我还能再做一次研究生，第二件事情是我要学会修身养性，要注重个人品德、职业道德、和社会公德的修养。读书人应该知书达礼，读书人应该有读书人的秉性和气节。不仅有高学位、高职称、高收入，还要有高雅的气质、高尚的品德和高贵和谐的内心世界。高雅、高尚、高贵不等于高高在上，不等于不食人间烟火。而是既要志存高远也要脚踏实地、要君子和而不同、要同流而不合污、要有一身傲骨而没有半点傲气、要冷眼看世界热心度人生。我们要孝敬父母，是父母赐予了我们生命，是父母含辛茹苦地把我们拉扯到大。父母恩重如山，无以回报。你们将来也会为人父母，你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请记住一句话，爱儿女是本能，孝父母靠良知。我们要尊重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一年一度的教师节，就是在给我们提这个醒。我们要爱同学、爱同事、爱同乡、爱同胞，学会尊重每一个人。要穷人与富人对等尊重，财富与道义无间融合。没有什么人比我们更高贵，我们无需仰视任何人；也没有什么人比我们更卑贱，我们没有资格歧视任何人。人人生而平等，这应该是浸透在知识分子骨子里的基本素养。   
    假如人生能够重来，假如我还能再做一次研究生，又假如我暂时没有得到老师的赏识、领导的器重，或是遇到了困难、甚至陷入了绝境。我不自暴自弃，不怨天尤人，不抱怨怀才不遇。因为我知道：怀才与怀孕一样，时间长了总会显山露水；因为我知道：地球是旋转的，咱不可能永远处于那个倒霉的位置；因为我知道：知难而退、韬光养晦，见到红灯就该站住的道理；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有足够聪明，机会总会是有的。头等的聪明是创造机会、二等的聪明是寻找机会、三等的聪明是不错过机会、剩下的当然就是没有机会。即使没有机会，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咱总还没有沦落到拾荒者的地步吧，即使是那些一无所有的乞丐，看似可怜之人，也有可敬之处；看似路边任人践踏的小草，实际上他们的内心却坚强得如同风中挺立的大树。他们对苦难命运的担当、对社会不公的宽容、对路人轻蔑的淡定，对自己卑微生命的珍惜。我是一名精神科大夫、一名心理医生，好像没见过乞丐们患抑郁症，更很少听到乞丐们也哭着喊着要自杀。所以，纵有千般挫折、万般磨难也不可怕。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总之，我觉得，科学、道德和心理，这是研究生必修的三门课。而且是必须修好的三门课。   
    当然，时间不能倒流、人生不能重来。我不再是研究生，我已经是研究生导师了。导师有导师的辛苦，导师自然也有导师的乐趣。去年我受邀去某大学主持我的研究生的研究生的毕业论文答辩，那些小小的研究生们窃窃私语：老师的老师叫师爷，那导师的导师是不是要叫导爷呢？听到这些调皮话，我感到很欣慰，如今我的学生有的在大江南北、有的在海峡对岸、有的在大洋彼岸、当然最让我牵挂的是远在边陲、开疆辟土的博士们。   
    而我呢，我仍旧要像我们家乡的老农那样，忠实地守望着中南大学这片沃土，对沧桑保持着天然的敬畏与崇拜，把希望的种子埋在地下，年复一年，精耕细作，虔诚地等待下一个春去秋来。   
    我仍旧信奉孟子那句至理名言：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人生一乐也。我不稀罕水落石出，用平凡的学生衬托出老师的高明；我们期盼水涨船高、青胜于蓝，学生都成了栋梁之才，我才敢底气十足地说：桃李遍天下。 

（注：此文为2011年9月8日晚中南大学首届研究生“最喜爱的导师”颁奖典礼上张亚林教授的获奖感言，题目为编者所加。）